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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笔谈丨《菜根谭》与“低欲望社会”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们目睹了灾难深重的三楚之地,我们聆听着沉沉死寂的各地“空城”。而在近来的日子里,我们又再见了纷纷攘攘的闹市,我们也重逢了密密匝匝的人群。

上半年的经济状况并不乐观,一位名叫任泽平的经济学家说:“当前社会的主要矛盾是强烈的报复性消费需求和口袋里没钱之间的矛盾。”这话说得还蛮逗趣的。

如果用句严肃的话,那便是咱们现在进入了“低欲望社会”—— 只是在家呆着,不时下楼溜溜,顶多倒个垃圾,楼道伸展脚手。没有火锅,没有KTV,没有电影院。

《低欲望社会》是本书的名字,著者是日本著名的管理学家大前研一。按照大前研一的定义,所谓低欲望社会,是指作为社会主体的新世代不愿再背负风险和债务,丧失物欲、成功欲、结婚欲、生子欲、甚至是性欲,因而远离时尚、远离名牌、远离买车、远离喝酒,甚至是远离恋爱。

如上,即是这几年“草食系”“佛系”等词语之由来。

现在的我们,正过着这样的生活:像旧时的人一样,娱乐项目变得单一,活动范围变得狭小,颇有些“复古”的风范。

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不论将来我们的社会欲望还继续“低”,还是转为“高”,我们都必须面对当下这样“低欲望社会”的大环境。不管你以前喝了多少奶茶,现在多想喝奶茶,将来喝不喝得到奶茶,我都要对正在阅读此篇的人说:“大人,时代变了!”

如何应对时代的变迁,如何直视欲望的低落?我给一个点子——嚼菜根!

嚼菜根分为两种,一种是嘴巴上的,讲究的是饮食清淡,粗茶淡饭。古代医理有句老话:“要叫人不死,肠中须无屎。”如是可提升我们的身体素质。还有一种,便是精神上的,我指的是读《菜根谭》。如是可炼化我们的心灵修养。

近些年来“国学热”,《菜根谭》也不少在这浪潮中抛头露面,但知之者还是甚少。有人说这是毛主席的枕边书,有人说这是某某大老板的圣经,有人说这是处世三大奇书之一……各种光环,令我们望而却步,巴不得束之高阁,我今天便是来揭开此书的真面目。

《菜根谭》一书,是明代的洪应明(字自诚,号还初道人)所著,此人生活于明朝嘉靖、万历年间。

他早年热衷仕途。不过,后来怎么当了道士,怎么还去写这本旷世奇书,那咱就不知道了。

《菜根谭》讲什么呢?我们翻开这书,看到的都是一条一条的语录。明代的版本将这些语录分为上下两集,而清代的版本则根据类型将相关语录分为修省、应酬、评议、闲适及概论五个部分。且此书和《小窗幽记》《围炉夜话》齐称为“处世三大奇书”,那么我们也可知这三本书的共同点:都是语录体,都是讲修身养性之类的。

说到这儿,一提到“修身养性”,大家可能觉得这大抵是篇鸡汤书目的推荐文字吧?倘若这样思维,那你便错会我意了。

昔贤云:“莫将容易得,便作等闲看。”洪应明是位自号为还初道人的道士,早年的“热衷仕途”为他打下了良好的儒家基础,且他的胸怀宽厚、见识广博,经常出入佛寺与私塾,那么所成的《菜根谭》一书可以说是儒释道三家的结晶。如是语录,字字感触,句句心血,来之不易。

因此此书不是拿来收割韭菜的鸡汤文,反倒是对治烦恼焦虑的良药,反倒是清凉浮躁欲火的微风,反倒是贯通古道精华的锁钥。

正是在这样“低欲望社会”的环境下,我们需要身心与菜根打交道,做到古人那样的境界,圆融生活。这样才能在这股时代变迁的洪流中,屹立不倒。此之谓“脚跟立稳乾坤定,心境空时万象生”。

那究竟读此书难吗?不难,都是大白话,还很优美,嘿嘿!

早上一醒来,就想不劳而获,就想水水网课,还想绩点五点零,简直做梦!这便是——“欲做精金美玉的人品,定从烈火中煅来;思立掀天揭地的事功,须向薄冰上履过。”

下午睡了个午觉起来,又想吃香喝辣,但后悔时光流逝,网课还没有刷,但一读此书,便安心下来做手头儿上事情了,这便是——“塞得物欲之路,才堪辟道义之门;驰得尘俗之肩,方可挑圣贤之担。”

晚上一个人在天台阳台读此书,万籁俱寂,清净极了!这便是——“拨开世上尘氛,胸中自无火炎冰兢;消却心中鄙吝,眼前时有月到风来。”

临睡前,又想起自己水水的一天,不由得叹息感慨,这便是——“白日欺人,难逃清夜之愧赧;红颜失志,空贻皓首之悲伤。”

那明天还是得好好学习呀!那就早睡早起,于是天还没亮便起身反省自己,接着过朴实而充实的生活,这便是——“从五更枕席上参勘心体,气未动,情未萌,才见本来面目;向三时饮食中谙练世味,浓不欣,淡不厌,方为切实工夫。”

要是拍个电影,我就取名为“菜根儿的一天”,主角就是读《菜根》、嚼菜根的“菜根儿”!《菜根谭》离我们并不远,修身养性离我们并不远,这次疫情下的在家时光,即是很好学习、实践的机会。

明天会更好,今天也很好——我们今天的确不是“低欲望社会”,加上引号我只是借用这个名词。

对于日本人而言,他们是没有“欲望”想要实现。而我们中国人向来勤劳,我们有对美好生活的许多向往,有许多的“欲望”,只是实现得太艰难了。尤其在疫情之下,其实现更为艰难,但我们的社会并没有“低欲望”。

可我觉得《菜根谭》对于“高欲望”也是有价值的,正如梁漱溟先生的预言,当人类物质文明发展到极致,“断舍离”必然会成为越来越多人的选择。

不论未来如何,如有需要,嚼嚼菜根,粗衣淡饭足家常,养得浮生一世拙。挺好!

郑连根老师点评

陈怡初同学在疫情持续了一个季节的大环境下,在传统文化中寻觅解药,从《菜根谭》里找得良方。神交古圣、力学昔贤,将古道走成今路。这是当代青年对于“文化复兴”的自我探索实践,非常值得鼓励。

文章的开头、结尾都以《低欲望社会》一书相呼应,使我们了解了我们所处环境的形势,环环相扣,行文流畅。作者关于《菜根谭》的介绍,既反映了疫情下的现实,又在为我们娓娓道来此书的成形、内容以及运用。其间不乏插科打诨的语气,但背后肯定离不开作者多年的阅读经历、人生体悟,也即是作者所言:“字字感触,句句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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